【山行八千里‖1.21-4:00】归期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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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物是人非事事休，天随人愿君犹生。
又是一年新春欢庆，近些年的年味越来越淡了，除了外面的红色灯笼和空空的马路街头，好像一切都和平常差不多，甚至不比往日热闹。
他听到好多人抱怨着，春晚越来越没意思，过年越来越没意思，城市里都不允许燃放烟花，大年三十的晚上都冷冷清清的。
但在张日山看来，这样的安静对于他来说，很好，非常不错。
在这样一个团圆的日子，若是自己想到过往种种就不会如此失落。
……
张日山靠坐在白瓷浴缸里，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源源不断的输送着温度。
水汽蒸腾开，在四壁凝结成细小的水珠从墙壁上缓缓滑落。
他喜欢这种感觉，好像是许多年前，那个人抓着自己的手臂，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温度。
张日山缓缓闭上眼睛，将上半身也沉入水中，让自己更加沉溺在回忆中。
从胸口到肩头，一只黑色麒麟缓缓浮现出来，每道纹路的边缘隐隐透着血红色，本是张牙舞爪的，现在水中潜着，竟然看起来那么温驯。
曾经，他的世界很小，值得回味和纪念的人和事也是极少。
可是就算是这样，曾经的那个时代才是属于他的时代，即使自己已经习惯了当下的生活方式，却仍然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归属感，更没有对这个时代的归宿感。
……
那年，八爷一声不响就离开了长沙，甚至连通知自己一声都没有。
自己一度以为，八爷对自己，还是没有产生任何感情，即使是自己那么的努力，那么的……爱他……
连续数日的魂不守舍，还是让自己壮起了胆子，擅自去寻和八爷关系最好的五爷和九爷询问。
九爷告诉自己，“八爷乘渡船去了美国，已经走了月余了，这事八哥嘱咐了，谁都不能告诉，但是……若是你问，就如实告诉你，但是你要保证不和任何人提及你知道这件事，包括佛爷。”
对于向佛爷保密这件事，他也是纠结了好久，但是佛爷竟从未真正问及过他，可能认为自己也不会知情。
不过他也因此燃起了希望……
可是时间总是最不由人，自己像是被时间遗忘了的人，有时候深夜的时候，张日山会想到，要不是佛爷让自己守护古潼京，自己可能早已经去了国外去寻那人。
……
张日山擦干头发，换上睡衣，落地窗前，是霓虹灯映射下的深夜街景。
火红的颜色占了大半，让他想起了那年长沙的大火，烧毁了他唯一的回忆。
转身坐在床边，伸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存着一个小小的密码箱，箱子打开，里面放着几张塑封的纸片。
他轻轻拿起它们，转身躺在床上。
每个塑封层内部都是一张已经泛黄的残缺的纸片，边缘是被火烧过的不规则的焦黑色，上面零星能看到几行字。
张日山举着这一小摞纸片，看着上面俊秀的字体出神。
“呆瓜，……么会不想你啊，都没人给我打蚊子盖被子，你给我好好……就好……”
“……海边的小镇，爷兜里有的是票子，还能过的不……”
“……过来，我请……”
“……eight……你不懂吧……”
“……miss you……”
……
这是张日山从大火中唯一抢救出来的几张来自八爷的信件和照片的一角。
张日山一直把这几张残缺不全的纸片好好保存着，之前是夹在笔记本中，后来又每一张塑封起来存在盒子里，时不时就拿出来看一看。
“八爷，阿桓，对不起……”，张日山闭上眼睛，忍着酸楚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没想到九门剧变，没想到会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阿桓最后一面。
待他得了自由身时，已是世事变迁，物是人非，他也料想到八爷不似自己，理应早已百岁仙逝。
可是他不信邪，偏偏飞来了美国，来到了八爷告诉他自己所住的小城，只是这里已经不再是小城，而是全球盛名的拉斯维加斯。
曾经八爷居住的小别墅，现在已经是一座皇宫般的豪华酒店。
……
十年前，张日山在那酒店门口伫立许久，这金碧辉煌，富丽堂皇，来往不绝的人群衣着光鲜，不愧是八爷挑的风水宝地。
正看着出神，一个欧洲面孔金发碧眼的高大外国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来到这的时候就发现这颇为奇怪的人，一直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几次三番盯着自己看，还低头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
只见，这男人用蹩脚的中文问道：“您是张日山先生吗？”说着他还不确定的举起手中老旧的黑白相片，再次比对。
张日山看了看对方手中的相片，心中更加奇怪，皱着眉问道：“有什么事吗？”
却看到那男人用疑惑和惊异的眼神看向张日山，“哦，我的上帝，真的是你。”说着举起照片。
张日山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刚想说些什么，但突然瞥见照片边缘的一行小字。
“赠阿桓，1941”
张日山猛的抓住那男人的手，“这是谁给你的？”
……
那男人带着张日山来到酒店的总统套房，向他叙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从他口中得知，他叫ALEX，他的父辈是八爷曾经的邻居。
他家和八爷的关系特别好，还用非常神奇的东方力量帮助了他的家人和朋友解决了困扰他们家族许久的问题。
临走时，赠送给他父亲和祖父的几句话，还帮助了他的家族，度过了经济大萧条，甚至帮忙解决了他父亲高中同学家中的超自然事件。
也正因如此，Alex的父亲沉迷于东方文化，也让他从小学习中文。
这些伴随着Alex童年的故事，也让他对这个父亲的中国朋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当然，还有自己父亲的嘱托，在这一年的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去等这样一个人。
Alex说道：“桓叔叔在离开之前和我父亲说，五十二年后的今天这里，就在您站的这个位置，会有一个和这张照片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到这里，然后告诉您几个事情……”
“我一开始觉得这件事情过于匪夷所思了，今天见到您本人，真的，我的上帝，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Alex还是处于兴奋之中，他许多问题想要去问面前这个叫张日山的中国男人，比如，为什么五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和照片上相差无几。
不过Alex还是压住了心中的疑问，开始告知父亲的旧友要他带到的几句话。
“一是说您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寂寞的。”
“二是您要为自己而活。”
“三是他对您的感情，其实和您对他的感情，是同样的……”
多年经商阅人无数的Alex一眼就看出来这中国男人的不一般，这人既有着军人的气质，杀手的狠戾，还有领导者的威仪，但更多的还是眼神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深不可测。
但是他看到，张日山挺直的背忽然无力的弯了下去，坐在沙发上的他低垂着头，Alex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听到低低的抽泣声。
张日山哭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和八爷真正去吐露过自己的感情，只是怕两人这仅仅用信件维系的关系，因为自己的鲁莽戛然断裂。
如今，他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一种释然，是一种得偿所愿后的激动。
然而，斯人已逝，晚矣，徒留遗憾。
“还有父亲让我转达的，齐先生去了瑞士，据说在日内瓦，再具体就不得而知了。”
张日山抬起了头，Alex看到他红红的眼眶和未擦干的泪痕。
八爷终究还是去了欧罗巴。
……
回想着这一切，张日山将塑封纸片放回枕头旁边，随手拽着被子一角胡乱盖在身上，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任由脑中思绪万千。
今晚是大年三十，要是能梦到阿桓，而不是那些，恐怖血腥的场面，就好了……
如他所愿，沉沉睡去后，梦里的阿桓还是坐在他香堂的书房里，低头认真的写着什么，时不时还抬头对他说了什么。
自从今年，不，是去年开始，张日山时不时就会做同样的梦，但是他总是听不清，阿桓到底对他说了什么，他想看嘴型，却也是不甚清楚。
每次他都想靠近点，再靠近点，听清阿桓在说什么。
不同以往，这次，他竟然能动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梦里可以控制自己。
一步，两步，三步……当他靠的足够近，已经听到了细微的声音的时候。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由远及近传来，在这关键时刻，他被吵醒了。
张日山皱起眉头，用手狠狠锤了一下被子，深呼吸，压住自己愤怒的情绪，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
自己这私人住处没几个人知道的，这大半夜的……
揉着眼睛衣衫不整的走到门口，“谁啊？大半夜的……”，张日山烦躁的看了看门旁边的监控，是一个男人，对方带着口罩看不清面孔。
“诶！你小子这么多年不见，脾气见长啊！”
“？”
听到着熟悉的声音，张日山呆住了，怔怔的打开门把手，这熟悉的声音……
“可以，发型不错很时尚。”
“八爷？八爷！阿桓！”
看着对方熟悉的脸，还是昔日那俊郎的容颜，一点都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衰老。
张日山紧紧抱住对方，兴奋的都要跳了起来。
这一刻，他不想管眼前的人是真是假，是虚是实，他只想沉浸在失而复得自己所爱之人的惊喜中，万劫不复也无怨无悔。
“是我是我，你要勒死我啦！”齐桓被他的手臂箍得喘不上气。
“啊啊啊，不可能不可能，我是不是还在梦里。”别人眼里的九门张大会长，现在如同小孩子一样，笑得天真灿烂。
张日山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傻笑，眼中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你小子笑的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我……”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张日山就吻了上去，这一吻悠长生涩且温柔，像是小心翼翼的要护住什么一样。
一开始齐桓还挣扎了一下，后面就完全由着张日山，直到他被吻得要窒息了，才轻轻拍了拍张日山，推了推他。
张日山放手，看着阿桓喘气的样子，又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傻笑。
“我知道八爷对我的感情，和我对八爷的感情，是一样的！”
“当然了，呆瓜。”
“那我是不是在做梦……”，呆瓜本人撅起嘴，委屈的看向齐桓。🥺
“你没有做梦！”
“那八爷你怎么？……”
“你八爷我都能算到你何时回去何地找我，这长生又算什么？”齐桓扬起脖子，得意洋洋的说道。😎
“阿桓，我是认真的。”张日山脸上的委屈更甚了。🥺
“我祖上未传秘法甚多，不过若非有缘人无法窥视其中玄机。
我十七岁时，机缘巧合得一修炼之法，便一直修习，不过未尝见大成效。
后来自己钻研才略能运用一二，在国外之时才发现自己未有衰老的迹象，这才……”
听到这些，张日山脸色逐渐凝重，“难道这是上古时的……“
“应该是的。”齐桓回道。
“这些以后再说。”张日山又想到了什么，嘴又撅了起来，“我的好八爷，你什么都能算出来，我会去美国你都能找人堵到我，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我，你知道我这些年，你知道他们……”🥺
“我知道，我都知道。“齐桓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呆瓜，正是因为我全都能知道，才回来这么晚，我若是回来早这么一日半日，这以后也难有消停时日啊。对不起，日山，你能理解吗？”
“我能，我都能，只要你回来了。“张日山觉得自己肩头的温度美好的那么不真实，不由得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阿桓，只是现在早已物是人非，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所有的人都已经不在了。阿桓，我，我……“
张日山心中有无数的情绪想要诉说，却无从说起，只道：“这次，不要走了好不好……”
齐桓站直身体，看向对方的眼睛。
坚定道：“日山，物是人非不可违，但你我犹在就足矣了。你放心，这次换我来找你的，我找到了，从此无论天道是否应允，我齐桓不会再放手了。“
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物是人非事事休，天随人愿君犹生。
小剧场1
揉着眼睛衣衫不整的走到门口，“谁啊？大半夜的……”，张日山烦躁的看了看门旁边的监控，是一个男人，对方带着口罩看不清面孔。
“诶！你小子这么多年不见，脾气见长啊！”
“？”
听到着熟悉的声音，张日山呆住了，怔怔的打开门把手，这熟悉的声音……
“阿杰大大！？”
（啊！不是！皮一下很开心，抱头鼠窜）
小剧场2
“阿桓，我可是一直都有梦到你。”
“哦？是吗？梦到我什么？”
“梦到你在香堂里，然后对我说话，说什么完全听不清。”
“什么？！你没听清？！”
“是啊……”
“我废了那么多精力，那么多灵力，你竟然没听清？你这房子是不是信号不好啊？”
“唔……”
“阿桓，你凶我，你要补偿我，我想要了……”
……
小剧场3
“当时你说的是什么？嗯？”
“你等，等，等我……”
“大点声，我听不清。”
“你等我！”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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