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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天

  第一章 望城县

  02

  

  齐云桓这小盘口不似其他几家，尽是些零散的，总共也没有多少伙计，但因为他齐家一派历代以来，分阴阳，定乾坤。白天帮人处理算八字，选阴宅，寻龙脉，锁尸棺，晚上则是观山点星，做盗墓的行当。

  

  所以不管是做地上营生的平头老百姓，还是做地下营生的土夫子，都多多少少听说过齐家的传闻。且这齐家八爷，年龄虽小，算命倒是算得极准，一买一算的规矩甚是吸引人，虽然盘口小，生意却甚是红火。

  

  近几月，零零散散有永乐年间的冥器入库，明代永乐年间，正是景德镇瓷器的辉煌时候，青花、红釉、甜白瓷……

  齐云桓翻着账目，今日更是入库了一件青花折枝茶花纹的双耳扁壶，这青花更是有所谓“诸料悉精，青花最贵”之说。

  据小满所说，近月这几件瓷器和金银玉器，尽是些热乎的，外表的浮土泥灰都还留着。

  他料到这八成是同一座墓中出来的，但也能看出来，还没有主墓室中的陪葬品，更像是特殊墓葬周围的祭器。

  齐云桓想着过一阵去解九爷那里问问，他那里最近有没有收到过这座明代墓葬主墓室的陪葬品。

  正思量着去的小九那边要吃点什么好吃的时候，却听到前堂来了主顾，小满及时迎了上去。

  齐云桓也放下手中的库房账单，听着前堂的声音。

  是一个中年女人比较局促不安的声音。

  以齐云桓的识人能力，听着这般语气还是女人只身前来，怕不是来买卖这些事，便整理了下长褂，准备过去瞧瞧。

  中年妇女身着粗布麻衣，右手臂上挂着一个小包袱，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双手局促的互相摩挲着，看起来很是紧张。

  “八爷，这……”，小满神色纠结，向齐云桓问道。

  这女人也不说自己什么来意，偏偏要见八爷，问她什么都不开口，就只是低着头沉默。

  女人见齐云桓从内堂出来，试探着问：“您就是八爷，齐先生？”女人看着齐云桓才二十出头的样子，有点不太相信。

  在她看来，做这一行的都是些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先生，自己听张启山说的时候也是下意识认为，这齐先生理应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万万没想到是面前这个长身而立，俊朗清秀的年轻小伙子。看这样子甚至比自己在外参军的儿子还小上几岁。

  “这长沙的齐家据我所知，只有我一人了，您若是想找其他姓齐的先生，怕是就不在我这儿了。”齐云桓含笑对女人说道。

  “啊……齐先生……”听闻这话，女人有些不好意思。

  “您找的就是在下的话，那具体是什么事情呢？”齐云桓接上话头，抿了一口茶水，心说，‘就知道今日没那么消停。’

  女人这才急忙迈着小步子放下包裹，小满也引着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给她倒了杯茶水。

  她从包裹里拿出了一盏红釉高脚的小杯子递给齐云桓。

  杯子内侧是甜白瓷釉色，外侧红釉如红宝石般在外堂的阳光下面闪着光，内壁的白色醇厚细腻，好似解九爷找的洋人厨师做的奶油甜点，有暗色云龙纹装饰，杯心暗刻篆书“永乐年制”四字款。

  翻过底面，看着包浆和和土渍，齐云桓心中一惊，‘又是永乐的瓷器。’齐云桓心中甚是疑惑，‘这红釉杯应该就是和近些日子那些是一个坑里出来的。’

  小满站在一旁看着这东西，抱怨道：“您要是出货倒是早说啊，我这边都能直接办了，何必折腾我家爷一趟呢？这差不多的东西我这儿都经手好多件了。”

  小满还想说些什么，齐云桓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我正好在内堂听到了，就过来看看，不麻烦的。”齐云桓也知道小满是向着自己才这样说的。

  女人面露尴尬，但见齐云桓没有怪罪的意思，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女人是长沙附近望城县的人，望城县虽说被赋了个县的名头，但这规模和发展也就是个大一点的村落。她家姓赵，家中只有她和她的公婆还有小儿子四人。

  半月前，小儿子和村里其他小孩子去附近的山里玩，回来之后就一直高烧不退，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仔细听来也什么都听不清。

  女人和孩子的爷爷奶奶就去找平常和孩子一起玩的同伴家里询问，但是那几个孩子的父母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见他们，好像是很忌讳什么的样子。

  见到他们的反应，女人就知道事情不对劲，更是焦急，孩子年龄小身体经不住折腾。

  后来还是问到了一家人，这家人在女人的丈夫没有去当兵之前受到过赵家的帮助，所以还是让自己的孩子见了女人，并且说了他们那天遇到的事情。

  那孩子很害怕，看起来也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他父母说是那晚回来之后孩子很害怕，后来还发了烧，找了郎中说是受到了惊吓，吃了点药，第二天晚上就好了。

  

  这家人也在安慰女人，说是不是女人家孩子也是吓到了，找那郎中看看说不定就好了。

  但女人已经找遍附近可以治病的人，不管是内病还是外病，都束手无策。这才来找找这些家，看孩子们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